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逝者沙博理: 翻译是一场“相识”,也是一场“旅行”

“要做到传神的翻译,背后需要的是更深刻的对文化的理解和掌握。“翻译大家沙博始终认为,翻译最难的不是字对字翻译本身,而是文字背后的文化,他认为每部作品的文字是一样的,但是反映的文化内涵不一样。

 

 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,与《水浒传》结缘,与中国文化结缘。他说,“翻译中国文学是我的职业,也是我的乐趣。它使我有机会去‘认识’更多的中国人,到更多的地方去‘旅行’,比我几辈子可能做到的还要多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2011年4月2日,沙博理被授予“影响世界华人终身成就奖”

 

沙博理1915年出生,在中国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,除了无法改变的外貌以外,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而地道的中国老人: 穿布鞋、丝棉袄,在四合院里种花养猫,对烧饼、油条、豌豆黄一类的小吃充满了兴趣。

 

他生活简单,从不轻易打破每天的起居规律,吃得也清淡简朴,还学会了在中国老人中流行的太极拳,因此作家舒乙每次见他都觉得“瘦溜溜的”。甚至在待人接物上,他也学会了中国式的温和、婉转、有分寸。

 

尽管在1963年,沙博理就经周恩来总理批准加入了中国籍,但是他还是被人们当作“外国专家”,每年的春节、国庆总理宴请外国专家时,他总在被邀之列,并常常被安排坐在总理旁边的位置。

 

“把他当外国专家,他觉得很有趣,但也不计较,因为他知道这是人们对他成就的尊重和肯定。”中国外文局局长周明伟表示。

 

但在沙博理心里,他对这个中国人的身份其实是在意的。“2011年,凤凰卫视授予他‘影响世界华人终身成就奖’。这个奖以前都是授给华人的,像金庸、杨振宁、袁隆平,但沙老是第一个以外裔中国人的身份获此殊荣。他对能获这个奖非常开心,因为觉得这是对他‘中国人’身份的认同。”

 

在由“北平”更名后的北京,沙博理开始了他新的“职业生涯”。他先是成为对外文化联络局的一名英文翻译,1951年又进入英文版《中国文学》,与叶君健、杨宪益、戴乃迭等共同工作。

 

他的翻译是从一部反映“红色中国”的小说《新儿女英雄传》起步的。沙博理非常喜欢这一类小说,把它看成是“以小胜大、以弱胜强”的武侠精神的代表。此后他翻译了一系列这种类型的书籍,直到上世纪70年代翻译《水浒传》,迎来了自己翻译生涯中的巅峰。

 

《水浒传》的翻译正值“文革”期间,沙博理后来对周明伟说是翻译这本小说才“救了自己”。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部小说,在当时环境下,“他必须要选择最喜欢的东西才能调节他的心情”。

 

“如果没有血性,没有对武侠的钟爱,翻译不了这本书。”周明伟记得自己曾经问沙博理,中国文学中他最喜欢谁,“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喜欢武侠小说,他认为武侠就是路见不平、拔刀相助”。

 

在翻译时,沙博理还遇到不小的麻烦。小说的名称他采用了“Heroes of Marsh”,而当时正值批《水浒传》,江青说宋江是投降派,不允许使用“hero”(英雄)的译法,于是有人找到了沙博理。沙博理没有争辩,只问对方:“那outlaws行不行?就是‘无法无天的人’。”对方同意了。

 

时隔多年,沙博理向周明伟讲起这段往事时形容自己当时心里“偷笑”:“因为这一改,使书名与内容更一致了。outlaws比heroes更贴近‘绿林好汉’的意思。”后来这本书在美国出版,名字没有再改回来。

 

后来,沙博理翻译的《水浒传》受到了广泛认同,不仅因为他的版本比此前赛珍珠的版本更为完整(赛珍珠只翻译了前70回),更因为他的语言流畅、准确,符合英语读者的习惯。21世纪初,上海理工大学教授张经浩编著《名家•名论•名译》一书,选取了百年来十几位著名翻译家的翻译理论和译文加以论述,其中入选的外国译者仅有两位:沙博理和霍克斯。

 

他喜欢沙博理的翻译,觉得既不是死板的直译,又忠实于原著内容,于是写邮件和沙博理讨论严复提出的“信、达、雅”的翻译标准。沙博理回信称自己赞同这一标准,而更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做到。

 

沙博理在回信中称:“我觉得,译者不但要精通所译文学作品相关国家的语言,了解其历史、文化、传统、习惯,而且对他本国的这一切也要精通和了解。译文质量的高低取决于精通和了解的程度,例如,想翻译诗歌,译者自己首先就得能用母语写诗。”

 

“现在中国研究翻译的人,有的只是照搬国外的理论,根本不做翻译,和搞翻译实践的人的体会完全不同。沙老先生主要搞实践,但是从他的翻译中体现出来的理念我是非常认同的。‘信’是第一原则,但这是意义上而非字面上。”张经浩说。这就意味着当中文是地道的中文时,翻译的英文也得是地道的英文——传达原文的“神”,而非原文的“形”。

 

“要做到传神的翻译,背后需要的是更深刻的对文化的理解和掌握。“沙老始终认为,翻译最难的不是字对字翻译本身,而是文字背后的文化,他认为每部作品的文字是一样的,但是反映的文化内涵不一样。要做好翻译,得了解每个人说话的腔调,了解他穿的服装,了解他吃的东西,以及为什么吃这个东西。这是他的不同之处,他确实是钻进去看这些文字背后的东西。”周明伟说。

 

某种意义上,尽可能深入地了解、掌握中国文化是一个挑战,同时也是文学翻译吸引沙博理的所在——从中他可以看见中国,了解中国。“翻译中国文学是我的职业,也是我的乐趣。它使我有机会去‘认识’更多的中国人,到更多的地方去‘旅行’,比我几辈子可能做到的还要多。”沙博理表示。

 

本文素材取自《三联生活周刊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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